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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石门臼形制探究

时间:2014-11-14  来源:中国文物报 2014年11月5日7版    字体:   

侯家庄商王陵遗址,为商代后期的王陵区。是殷墟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位于河南省安阳市西北5~6公里的洹水北岸,与小屯宫殿遗址隔河相望。因该遗址位居西北冈侯家庄附近,故学者称其为“侯家庄商王陵区”或称“西北冈王陵区”。20世纪30年代由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考古组著名学者梁思永先生主持发掘,参加人员有石璋如、刘燿(尹达)、高去寻、胡厚宣等。发现了10座带墓道的大墓及诸多祭祀坑,这一发现对商代考古和商史研究有重要意义。各大墓早期和近代被多次盗掘,但仍有少数未被盗者触摸之处或在盗坑填土中清理出一些铜、玉、石、陶及骨角牙器等较有价值的遗物。其中石门臼就是幸存者之一。梁思永、高去寻的《侯家庄》是殷王陵遗址发掘报告经典巨著,首次记载了“石门臼”之辞名及发现的相关情况。近似百科型的辞书《辞源》《辞海》,无“石门臼”辞条。殷王陵发现方形石门臼,可以补写中国上古代建筑构建史,可见其重要意义。

报告作者认为,石门臼有方形与圆形两种形制。其中方形的出土于殷王陵M1003、M1500、M1002、M1004号大墓,共7件(含2件残甚者);圆形所谓“石门臼”出土于M1001号大墓,2件;不规则形“石门臼”出土于M1217号大墓,3件。然而,对圆形石门臼及不规则形“石门臼”(问号为报告作者所加),因形制而质疑,笔者也认为有商榷之必要。本文略谈石门臼与石臼的不同功用区别及制作“精工”与“草率”之风格习俗,也就正于读者和方家。

一、石门臼之鼻祖,形制精美者如殷王陵1003号大墓出土2件(见附图M1003)。大小有别,其中一件有纹饰,另一件素朴,非一对。形制相同,质料为白色黄斑大理石雕成。

标本R9367石门臼,仅一角稍残,保存较佳。方形矮体,极为精致。顶面四侧边各有较窄的梯形面,即一扁方石块将顶面四边切削成四侧坡面,并在顶面中心凿一圆穴,穴径由上而下渐减缩,圜底。顶四梯形面刻阴文“眼勾饰”,四侧面刻阴文“一头两身”虎面纹。此器之精致,应是殷王室手艺人之佳作。或许是死者生前监制的“寿器”。通长36.1厘米,宽35.6厘米,厚17.1厘米,穴口径9.2厘米,深7厘米。

标本R9373石门臼,器原光面上有侵蚀及残损现象,这是黄泉水土的剥蚀,悠悠岁月留下的印记。顶面四周边有单阴线方界饰,整体为素面。正方形,边长16.5厘米,厚5.8厘米,穴口径5厘米,深2.8厘米。

二、石门臼之工艺,制作草率者如殷王陵1500号大墓出土2件(见附图M1500),为一对。出土时位于地面下8.86米深的西墓道夯土中(未经盗扰),二臼东西并列,臼穴向上。形制与以上M1003:R9373石门臼近似。皆素面,无纹饰,器面抛光。报告作者认为两器“制作草率,全器无一条直线,角亦无一直角”。标本R9369石门臼,正方形,边长25.8厘米,厚13.5厘米,臼穴口径8厘米,穴深5.7厘米。另一件标本R9370石门臼与R9369尺寸雷同。

笔者认为以上2件石门臼为明器,从做工推究,可能是学徒者制作。其工艺风格为写意式手法,明器制作习俗以素朴为美,容后另文探讨。

三、石门臼之异形,圆形质疑者如殷王陵1001号大墓出土2件(见附图M1001)。出土时位于地面下深约7.5米,南道北口,上覆夯土。两臼形制雷同,圆形,下腹内收,平沿厚壁,中心有圆形臼穴,侈口卵形底。两臼形体高低、粗细有别。两者臼穴壁极度光滑,但是,R7502“石门臼”顶面乃至于臼之内面,制作时仍有琢点太深处“染有红色染料”。报告作者认为R7501“臼窝最上段侈部光可鉴人,而不现纵横之摩擦痕,确为较软与此石之物转辗所致。门臼之说可成立”。

标本R7501石门臼。臼上径约33.5厘米,底径约25厘米,高25.7厘米,穴口径约14厘米,穴深13.1厘米。标本R7502石门臼,臼上径约40.6厘米,底径约32.8厘米,高22厘米,穴口径约17.7厘米,穴深11.4厘米。

另外,殷王陵区1217号大墓出土3件石门臼(见附图M1217),报告作者称其为不规则“石蛋”所制。本文因篇幅有限,仅举其中一件,标本R17847石门臼,棕红色“石蛋”制成。上粗下细,口面沿也不平整。上口径30厘米,高25.9厘米,穴口径16厘米,臼口深11.4厘米。

以上遗物现藏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附图)。

四、石门臼与石臼的功用研究。殷墟王陵区出土的石门臼之功用,是承托宅门户枢(门轴)转动的建筑构件,为门的基石。非生者用器,是殷王室作为供死者进入冥府向天地及远祖所呈献的祭祀礼器。一般形制以方形较为稳固;而圆形石臼则是研磨朱砂的用具。虽然两者顶端皆有圆穴,但穴径及深浅不同。1001号大墓出土的两件所谓圆形“石门臼”与M1003、1500、1002、1004号大墓出土的6件方形石门臼的形制不符。其中后两大墓出土的石门臼甚残,又因M1004:R9366石门臼高(厚)104.5厘米,此尺寸有误,笔者用比例尺从图上度量,实长10.45厘米。故未选录介绍。如果从门臼的功用判断,1001号大墓出土的两件所谓“石门臼”应是石臼,其理由如下:

其一、所谓圆形“石门臼”上粗下细且高,不便稳固宅门的转动。圆形石臼比方形门臼高出2至4倍,两者相互比较,方形的有利于稳固宅门的开关冲撞力。

其二、圆形“石门臼”的形制及功用与妇好墓玉臼相同。殷墟王陵大墓(M1001:R7502)臼穴内有“红色颜料”(朱砂)。两者同为研磨朱砂的用具。

笔者研究认为,1001号大墓有臼无杵;而1550号大墓有杵无臼,形成此现象的原因是:因两墓道有相叠压处(即M1550的西墓道压在M1001的南道上),由于两墓皆经过早期及近代的盗掘,盗墓的土局部相互混堆,随后在回填土时将原本1001号大墓的石杵误入1550号大墓内。

1550号大墓出土深灰色“石杵”,报告者云:杵身光滑表皮有剥蚀,圆柱形,头端较粗,柄端较细,腰部微束,上有光滑的横旋凹状条形周带纹。长3.51厘米,粗径9.25厘米(按:此尺长有误,后笔者用比例尺从图上量知,实际长为35.1厘米)。

石杵腰部微束处(且较光滑)与1001号大墓的臼穴深度大致接近,应是研磨朱砂时,将杵枕于臼穴沿,长期作圆周性的转动所形成壁面“光可鉴人”(非门轴转动而形成)。此臼与杵虽出于两墓的翻葬坑不同部位,但两臼配套,而石臼上所残存的“红色染料”(朱砂),这类遗痕与妇好墓(见附图M5)出土玉臼及杵的功用相同,以上1001号大墓的两件石臼,无疑是研磨朱砂的用具。

其三、圆形石臼之穴径粗如木柱,形制与门臼功用不符。门作为住宅及各类建筑物出入口的开关设备,古代一般为木门扇,既要有一定的厚度起屏障护卫作用,又要开关轻便。

该墓两石臼之穴径粗达14.1~17.9厘米,石臼穴径之粗超过殷墟宫殿区甲十一基址的木柱遗迹(柱径约15厘米左右),若用门臼径(即户枢径)可推算门扇厚度约17厘米左右,如此厚且笨重之门扇,形制也与宅门的功用不符。因此判断M1001:R7501、R7502两件为圆形石臼祭器。

另外1217号大墓出土的3件所谓“石门臼”(见附图M1217),如标本R17847石门臼,臼穴径16厘米,报告者称其石料为近方形“石蛋”,“顶面非绝对平”。此卵形石臼作为门臼不稳固;臼面不平不利于门扇的开关;臼口径超过殷代宫殿区的木柱粗。其形制与门臼功用不符,皆属于石臼类明器。